逍遙法外的罪犯
三次謀殺 同一兇手
1974年10月26日晚上，在馬薩諸塞州勞倫斯城馬斯頓汽車加油站裡，17歲的喬依·弗尼爾獨自一人上班。一輛汽車迎面開來，車上啵下3個人，一人把著大門，另外兩人闖進了加油站，揮舞刀子要錢。喬依給了他們276.35美元，央求他們饒命。
幾分鐘以後，喬依的朋友邁克爾·拜倫正好路過順便進去看看。邁克爾看見滿地鮮血，毛骨悚然。他發現喬依的屍體被裝在垃圾桶裡，全身被刺了19刀。
馬里蘭州奧克遜地方28歲的克裡福德·巴恩斯，1987年4月3日晚7時正在家裡等未婚妻安吉拉·米勒。這時有個人破門而入，用槍對準了他。一連7個小時，兇手獰笑著對他拳打腳踢，用槍柄敲他，捅了他22刀。直到他倒在地上，動彈不得，兇手才住手。
那天晚上安吉拉回來的很晚，她一進屋兇手立即向她猛撲過去，把她捆綁起來。整整4個小時，她被毆打，還兩次被強姦。克裡福德眼看著未婚妻受難而無法相救，痛苦萬分。他爬到隔壁求助鄰居。當兇手回去查看他時，安吉拉掙脫開來，從窗子逃出。
兇手見兩個受害人都不在了，心裡著慌，連忙偷了克裡福德的車子，倉皇而逃。這時警方已聞報，派出了警車全速直追，兇手在同警察交火中受傷被擒。
謀殺喬依、克裡福德和安吉拉的兇手是同一個人，他的名字叫威廉·R·霍頓。他曾犯施暴謀殺未遂罪被判3年徒刑。
記者採訪 碰壁官僚
勞倫斯市的《鷹座論壇》派年輕女記者蘇珊·福雷斯特採訪霍頓案。採訪過程中，她發現了一個令人費解的疑問：兇手當初是怎樣從牢裡出來的呢？
霍頓在謀殺喬依後，曾於1975年5月被判一級謀殺罪。在美國，有的州對這樣的罪行是會處以極刑的；可是，在馬薩諸塞州，州長邁克爾·杜卡基斯不久前剛剛否決了死刑，所以霍頓被判為無期徒刑。照理說，霍頓在馬薩諸塞州應被終身監禁，不得假釋，但他仍消遙街頭。
《鷹座論壇》的總編輯丹·沃納鼓勵蘇珊查明真相，揭開內幕。但是，馬薩諸塞州勞教部門長官邁克爾·費爾拒絕接見她。她又走訪州長，也遭斷然拒絕。
為此，蘇珊在《鷹座論壇》上發表了一篇題為《採訪碰壁記》。此文激起了巨大的社會反響，公眾義憤填膺。
原來，馬薩諸塞州有一條鮮為人知的法規，它規定一級謀殺犯在無期徒刑服刑10年後，每週享有48小時的週末假期權利，週末休假期間，犯人可自由出獄而不受任何看管。此法本不是杜卡基斯所頒，但頒布後便有殺人犯出獄不再返回的事。霍頓就是1986年6月6日從康科德勞教中心走出而一去不復返的。
罪犯休假 貽害治安
1987年5月，馬薩諸塞州曾先後兩度舉行關於禁止一級謀殺犯休假法案的意見聽證會。會上，受害者的親人們痛斥罪犯休假制度。
喬治·卡費說，1970年，他的母親遭強姦，罪犯約翰·庫科斯基享有休假權，假釋後不久又毆打強姦婦女。卡費問道：「一個罪犯究竟應該強姦謀殺多少婦女，才會被終身監禁呢？。」
維維安娜·魯吉羅說，她27歲的丈夫被丹尼爾·費雷利拉開槍殺害，罪犯被判無期徒刑，不矛假釋，但是卻享有休假權，在33次休假中還有一次結了婚。
霍頓的受害者克裡福德和安吉拉說：「我們聽膩了關於囚犯權利這一套，他們在肆無忌憚地奪去他人生命。」
喬依的姐姐唐娜·弗尼爾·庫奧莫和父親請求立法者廢除罪犯休假，以維護社會治安，保障人身安全。
勞教部門副長官丹尼爾·漢弗萊說：「『無期徒刑，不予假釋』並無實際意義，因為事實上罪犯甚至像霍頓這樣的一級謀殺犯，最終都會減刑或『出獄』。」
行政當局 竭力粉飾
杜卡基斯州政府面對公眾日益增長的不滿和反對，被迫對罪犯休假制略加修改，把服刑10年可享受休假改為12年半。但是，州政府的官員仍然為休假制度辯護。在一次大型記者招待會上，有關官員竟證明休假逃跑的殺人犯的比例很低。人權秘書菲利普·約翰斯還說：「記住，霍頓前9次休假都沒有逃跑。」
根子在杜卡基斯州長，他1976年否決禁止一級謀殺犯休假法案時就說：「此法案會使同獄犯自暴自棄，不利於他們改過自新。」罪犯休假可使州長決定一級謀殺犯的減刑時間。在馬薩諸塞州，未獲假釋而減刑的無期徙刑犯的服刑期，按平均數計算還不到19年。截至1987年3月止，杜卡基斯就把28名一級謀殺犯的無期徒刑改為有期。
馬薩諸塞州眾議院以壓倒多數票通過了禁止一級謀殺犯休假的方案後，參議員波林就在參議院施展拖延戰術。後來，在參議院立法會議結束之時，這項禁令也被扼殺了。罪犯們對波林的努力感激涕零，把他當作英雄來歡呼。
痛斥司法 面駁州長
杜卡基斯對罪犯休假視若至寶，對囚屬也特別關心，常走訪探望，而對受害者家屬則盡量避開。有一天，莫琳·多諾萬、喬安娜·派卡斯基和瑪麗·格雷維爾途中遇到杜卡基斯。格雷維爾問他：「我女兒被謀殺的問題尚未解決。謀殺者克雷爾即使被捕受控，然而接著又會准予休假，後果將會怎樣？」
「你愛怎麼說就怎麼說，然而不幸的是我決不打算改變主意。」杜卡基斯冷冷地說。接著，這位州長卻訴起囚屬之苦來了。莫琳·多諾萬憤然打斷他的話，說：「你能會見囚屬，卻為何老避著我們！」
杜卡基斯力圖表白自己並沒有謀求罪犯休假權。「如果你們不喜歡罪犯休假的話，你們是能改變的。」這位州長說。他揣想她們做不到。
「非常謝你，州長先生！我們非要做到這一點不可。」多諾萬斬釘截鐵地說。
這次同杜卡基斯的遭遇戰使婦女們認識到，她們的最佳選擇就是在1988年11月就罪犯休假問題舉行公民投票。為了爭取勝利，她們僅僅花了幾個星期的時間，就成立了CAUS——公民反對危害社會安全協會。
勝利得來 談何容易
CAUS1987年12月初必須徵集到50525張有效簽名，這樣，到1988年舉行公民投票時才有個最低限額數。不久，她們都做了廣播電視節目的固定主持人，其他志願者也奮起工作。
CAUS許多會員都是被謀殺的年輕人的親人。他們決心不讓刑事罪犯逍遙法外並改革法制之弊端。他們廢寢忘食，足跡遍及全州。波拉·丹弗斯是位有8個月身孕的婦女，她一天內就幫助徵集到上千人的簽名。簽名，變成了討伐殺人犯的群眾性的政治運動。
CAUS全體會員狂熱地工作著，戰鬥著。他們搜集簽名，分送全州各市政廳。1987年12月1日，統計結果得到了52407個有效簽名。超過了！他們縱情笑著，大聲哭著，緊緊擁抱著。至此，囚犯們淒厲了，抽泣了。
但是，杜卡基斯州長在1988年春一反常態。因為美國婦女選民在全體選民中歷來佔多數，1988年要多1千萬人。要問鼎白宮，競選總統，非取得婦女的同情不可。遭受強姦之害的是婦女，遭到謀殺威脅的也多是婦女，所以他自動終止罪犯休假。然而CAUS清醒地認識到，在立法機關通過後，他還可行使否決權，為免除1976年的歷史重演，非要他立下誓言不可。1988年3月22日，這位州長在記者招待會上當眾允諾不加否決。在1988年4月28日，立法機關以壓倒多數票通過禁止罪犯休假法案後，他簽了字。
《鷹座論壇》筆伐功高，1988年3月31日榮獲美國新聞最高榮譽獎——普利策獎。唐娜·弗尼爾·庫奧莫在為她兄弟被害13週年的祭文中說：「正義和公道是鬥爭得來的。」
Author :羅伯特·詹姆斯·貝第 Provenance :法律咨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