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與智慧

 

  人們過去很留心觀察風向。獵人懂得獵物總是順著風向活動。若要靠近獵物而不被其發現,獵人則必須逆風而行了。農人通過觀察變換著的風向,能夠預測降雨或乾旱的發生。
  躺在小船上,感受著大風掀起的海浪,波利尼西亞水手便可知道遠在地平線以外的某地會有島嶼,並感受到大風掀起的海浪正衝擊著遙遠的島嶼。在北極,當大霧和刺眼的白雪模糊了所有的界標而使得方向難辨時,愛斯基摩人依靠沿著記憶中冰雪之上空氣的流動,仍能辨明方向。
  對風向的諳熟使得西班牙、荷蘭、法國和英國的船只能夠遠航非洲、印度和美洲。一位叫做羅斯的英國船長自稱,聽著大風吹動船索所發出的聲音,便能預告一場暴風雨即將來臨。
  大多數城市街道最早的佈局一般呈由東往西或自北向南的方向。它使人們記起了指南針在命名風向方面的重要性。人們曾經在屋頂上安上風向標來測示風向,這樣也就為人們提示了東南西北的方向概念。
  當今沒有多少人能分辨出風向。我們生活在鉻鋼和玻璃結構的樓房之中。而外面的風經常是由川流不息而過的車流或樓房林立的狹窄街道所形成。我們現在賃氣象預報,而不再賃身後的風來預測天氣。我們聽到的風聲大都是風吹窗戶的吱吱作響聲,樹枝碰擦著窗紗的瑟瑟聲,客廳過道穿堂風的蕭蕭聲。這風聲,如樹葉掠過小草的沙沙聲,樹枝在疾風中的呼叫聲和洶湧海浪的咆哮聲。這些風聲像流行音樂,而不是古典音樂。
  當殘暴的颶風穿心透肺,將大樹連根拔起時,我們確實感覺到了它。喬治·埃略特說:「有些風吹得人們脾氣暴躁。」在以色列,熱風吹得人煩躁不安、頭痛、噁心、呼吸困難。在德國,據說從阿爾卑斯山吹來的熱風叫人感到傷心悲哀。在南加利福尼亞,伴隨著熱風,人們大都精神沮喪,更多的夫妻大打出手。
  科學家試圖找出這些反應的心理因素,卻都未成功。然而,大家一至認為,像在法國、德國和瑞典,乾燥的風對人們的精神和身體健康都有副作用。
  颳大風的天,人們發現運動場上鬥毆增多,更多的人自殺和遭受心力衰竭。在日內瓦,阿爾卑斯山吹下的寒風使交通事故增多。在刮乾燥熱風的日子裡,應病人的要求,瑞士和德國的一些醫院會延期給他們動手術。
  人們自然要問,在風的背後是什麼?人們很容易將風擬人化成上帝的呼吸,認為把風吸入肺中則給予人生命。在猶太人、阿拉伯人、羅馬人和希臘人的語言裡,「幽靈」一詞都是源於「風」這個詞。每當愛斯基摩的男子用長槍去射擊他們認為駕著陣風的邪惡幽靈時,他們的女人便揮舞著棍棒,跑到戶外去追趕大風。一首那伐鶴語詩歌(那伐鶴語為美國西南部的印第安人使用的語言),把我們手指尖上的指紋說成是祖先誕生時吹起的大風延續至今的餘波。
  和風拂面,令人心曠神怡。風兒吹起層層波浪,拍打著氣候溫和的海岸,香料和椰子四外飄香,沁人心脾。風兒召喚著我們繼續向前。站在夏威夷卡威開羅夷的燈塔下,你聞著迎面吹來的北風,這風使你覺得似乎還帶來了中國和日本的氣息。
  偶爾你可看見大風四外喧囂,它把新墨西哥州攪得塵土飛揚,將紅色的塵埃一直刮到密執安州和華盛頓特區。它把撒哈拉大沙漠的塵土如同血紅色雨點吹落到法國本土。透過風,我們見到了未曾發現過的世界中的一些跡象。
  然而風可以給人以啟示。夏日的夜晚,微風從小山邊吹來了臭鼬的氣味和乾草的芳香。有一些動物對這些氣流是很熟悉的。熊在夜晚伸著鼻子,嗅著這些氣流,敏捷地穿行於松樹之間。也許,鳥類也正是通過這些氣流來決定遷徙的時刻。
  人們對飛翔入迷,津津有味地觀賞著鳥兒乘風飛翔。鷹順熱風直衝雲霄。秋天,野鵝從北極駕馭著北風南行。海鷗拍擊著翅膀,翱翔在海波浪尖之上。
  我們也聽見,只有風才能使植物吹奏起音樂。聆聽著風,你能欣賞各種植物發出的不同聲音。松樹的尖嘯,橡樹的鳴咽,綠草沙沙的歎息,紅杉柔婉的歌唱。
  瞭解風是一種智慧,它使人懂得了大地。要認識風,你就得瞭解你所在的位置以及所住時間的長短。
  如果有時狂風顯得暴虐,那倒也值得。它提醒了我們時代造成了更大的詛咒。我們為自己提供了那麼多的安全舒適,再也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塑造出我們的形象。風曾一次又一次給人類帶來災害。然而,卻把我們錘練得更加堅強。一次又一次突如其來的風使人們躍躍欲試,一顯身手,我們時常裝扮著凌駕於自然之上,而風卻並沒有停息。

 

 

Author :朱和平、胡開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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